明棠一直睡到下午才醒來, 外面原本淅淅瀝瀝的雨聲也大了起來，雨珠打在窗外的葉子上，聲音格外清楚。

她坐在榻上不知道外面是何情景, 就讓系統掃描外面的景致, 明棠不想一直坐在屋裏。

“鈴蘭。”她出聲喚了一下, 鈴蘭的聲音從外間傳來。

“姑娘有什麽事？”鈴蘭原本坐在門口的凳上，和文月一起做些女紅, 聽見明棠喚她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起身過去。

“我想出去走走。”明棠開口道。

鈴蘭扶起明棠, 看著屋外的雨有些擔憂，“姑娘，外面還下著雨呢！”

明棠從榻上下來，她知曉外面在下雨, 也明白自己此刻離開不了, 只好道：“我就在門口呆一會。”

鈴蘭這才扶著她朝門口走去，文月將門口擋路的小凳和繡品都移走，和鈴蘭一左一右跟著明棠站在屋外走廊。

明棠伸出手沒有碰到雨，於是又朝前一步, 才摸到從屋檐上滾落的雨珠, 觸及皮膚，冰冷且徹骨。

夜裏雨勢似乎小了一些, 明棠照舊坐在床上，聽見開門聲才撩起床簾, 朝外面探去。

“登徒子？”

沈如歸沒有再反駁她的話, 而是走過來坐在她的身邊，“我聽文月說, 你今天想出去走走？”

“我來這幾天, 還不知道國師府是什麽樣子。”明棠有些可惜道, 隨後又詢問沈如歸：“文月知道你會過來？”

“等你眼睛好了再出去。”沈如歸將她後面的問話給略過去。

明棠見他不回答也就沒有繼續問，她聽外面似乎還有些雨聲，“還在下嗎？”

“夜裏會停。”沈如歸伸出手去抓著明棠的雙手，握住她微涼的指尖，想到昨夜的事情，看著她被燭火照耀顯得嬌艷的臉，一時有些意動。

“是嗎？”明棠不太確定，就算雨停了她也不能四處行走。

沈如歸望著她，想問她今天身體如何，支支吾吾許久才開口道：“你身體沒有什麽不適吧？”

明棠搖了搖頭，都是一些正常反應，再者沈如歸昨日不放心還給她上了藥，沒什麽不舒服的地方。

沈如歸見她搖頭才松了口氣，他抿唇想說點什麽，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麽，他此刻比起和明棠坐在這裏純聊天，更想做些深入交流。

以前師父總和他說色字頭上一把刀，沈如歸一直不解其意，現在總算是明白一些。

可是讓他戒色，沈如歸看向明棠的面容，許久後自覺接受不了，這對他來說好像有點困難。

他又不是沈如鴻，可以一直清心寡欲。

明棠見他一直握著自己的手不說話，不知道他在想什麽，於是主動問：“你就這麽幹坐著不說話？”

沈如歸聽見她開口，舔了舔唇問：“那做點什麽？”

明棠聽見他這麽問有些好笑，反握住他的手上下晃了晃，“你想什麽呢！”

沈如歸十分誠實道：“想換個位置。”

明棠不太明白他要表達的意思，沈如歸見她不明白，於是將人抱過來讓她跨坐在自己的腿上。

沈如歸抱著她和自己湊近幾分，明棠感覺有東西硌到自己，伸出手摸過去頓時明白過來。

明棠有點無奈環住他的肩膀，他腦子裏除了這些就沒有其他東西了嗎？

簾外燭影飄搖，忽上忽下，忽明忽暗，仔細聽還能聽到燭火爆裂聲，十分輕微。

屋外的雨似乎漸漸歇了，周圍的一切聲音都寂靜下去，明棠只能聽見耳鬢廝磨時的輕語。

她莫名想起以前看雨時，池水中飄著大片的浮萍，被雨水打的往水中沈去，卻又浮上來在水面搖曳，沈沈浮浮一直到雨停才徹底平息。

明棠覺得現在自己就是那片浮萍。

“憐兒……”沈如歸的聲音將明棠的神智拉回現實，她瞧不見沈如歸的表情，手指摸到他的下巴，在他唇上咬了一下。

沈如歸見她湊過來於是去吻她，他將人壓在床榻間，想到自己此前無數個夜晚都是孤身一人，現在卻不一樣，他有明棠陪自己盡情揮霍時間。

夜半三更沈如歸起身朝窗外看去，雨早已歇了下去，他不能再繼續待下去，準備離開明棠的房間。

明棠聽見響動從床上爬起來，朝外詢問：“你要走嗎？”

沈如歸聽見明棠的聲音，轉身過來坐在床邊看她，“我得回去。”

明棠有點奇怪：“你白天可以過來嗎？”

“白天要去天機閣。”沈如歸回答。

明棠記得天機閣是國師處理事情的地方，她沒想到沈如歸也要過去，不過想想也是，他可能是去幫國師打下手的，怪不得這麽不待見國師。

“那我睡了。”明棠重新躺下，她今日精神比昨日好許多。

沈如歸等她睡下後才起身離開，回到自己房間他找了面鏡子，瞧見自己鎖骨上的齒印，明棠下口一點也不留情，差點就見血了。

他將鏡子放下，轉身去書桌找了紙筆開始給沈如鴻寫字：明日下值記得買點首飾回來！小爺要送人！

他和明棠的事情不可能一直瞞著沈如鴻，沈如歸也不會直接和沈如鴻明言，他要沈如鴻自己察覺。

至於要不要拉沈如鴻一起下水，沈如歸完全不考慮這些，人是他沈如歸的！不是他沈如鴻的！

寫完這些沈如歸才回到床邊休息，他心滿意足躺下沒多久，天色還未亮就睜開眼。

沈如鴻見屋裏的燈火還沒滅，覺得有些奇怪，又見書桌那邊的燈也點燃了，於是走過去看了一眼，瞧見沈如歸給他留的字條，不知道他又在搞什麽名堂。

他轉身去換了件衣裳，瞥見自己鎖骨上的齒印，忍不住閉起眼睛攥緊手指，咬牙切齒擠出幾個字：“沈！如！歸！”

沈如鴻換好要穿的衣服，迅速開門出去將自己的手下叫過來，今日不是馮玉值班，而是另一手下錢虛。

錢虛見沈如鴻臉色陰沈，心裏直打鼓，不知道沈如鴻怎麽這麽一副表情。

沈如鴻直截了當問：“夜裏我出府了？”

“未曾。”錢虛回答，他聽著馮玉的話今日只守在屋外，沒有一直跟著沈如歸，只知道他在府裏轉了轉，並沒有離開國師府。

沈如鴻聽他這麽說忍不住蹙眉，他盯著錢虛臉上的表情，瞧出他不是在撒謊，才放過他準備去天機閣點卯。

沈如鴻不需上朝，每日卯時直接去天機閣，但也不是日日都在天機閣，今日得過去詢問他需要的藥草尋到沒有。

蘇憐兒來了幾日，找到藥草就得開始治眼了。

去過天機閣後沈如鴻準備回國師府，路上想起沈如歸的交代，雖然不知道他在哪招惹了姑娘家，但他還是去了珍寶閣買首飾。

沈如歸招惹的人，他沈如鴻不能不負責，就是覺得麻煩。

他在珍寶閣挑來挑去，除卻一些頭面和手鐲外，又挑了一根蓮花玉簪才離開。

沈如鴻讓人將東西送回自己房間，就去處理這些草藥，一直到下午，他才去明棠的院子幫她處理眼睛。

明棠知道沈如鴻過來，問候了一句，對方沒有過多廢話，只說來給她治眼。

她按照沈如鴻的要求坐在凳子上，沈如鴻要先給她紮針，再用草藥為她敷眼，起碼要兩個時辰敷眼的草藥才能拿下來。

“兩個時辰內不要碰水，也不要輕易拿下來睜開眼睛。”沈如鴻收完針後和明棠囑咐，聲音像是被冰水浸過一般清澈，比沈如歸的音調顯得更為冷峻。

“知道了，謝謝國師大人。”明棠輕聲道謝，隨後又問他：“這樣要多久？”

“最快也要十天。”沈如鴻幫明棠敷完眼，用一條白布將她的眼睛給蒙上。

明棠只覺得自己眼睛一片清涼，她坐在位置上不敢亂動，等沈如鴻系好白布聽見他說要走，想起身送他被沈如鴻看在眼裏。

“好好休息，我明日再來。”沈如鴻說完便離開她的院子，一點也沒猶豫。

文月在一旁看著沈如鴻離開，心情有些覆雜，她實在難以將眼前的人和昨夜的人聯系在一起，就算有著同一張臉，穿著同樣的衣服，但差別也過於明顯了。

明棠想喝點水，屋裏沒有熱茶，文月見狀於是提壺去廚房，路上聽見院裏的兩個灑掃丫鬟湊在一起說話，隱約聽見二人在說昨晚的事情，等瞧見文月就立即住嘴不語。

“少在這裏嚼舌頭！”文月瞪了二人一眼，沈如歸在這裏宿了兩夜，這些丫鬟的心思瞬間浮動起來。

這群小丫頭怕是沒見過沈如歸的手段，他看上去確實毫無心機，但那也只是表面，以前也有丫鬟仗著姿色想往上爬，但最後卻都被沈如鴻趕出府去。

沈如歸卻是一點手段也沒用，仿佛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。

再者，若論姿色，這院子裏的人還沒有比過明棠的。

明棠不知道外面的事情，她坐在屋裏有些無聊，等文月回來後喝了幾口熱茶，就讓文月帶她去院外轉一轉。

文月比鈴蘭熟悉國師府的情況，扶著明棠朝院外走去，每到一個地方，明棠就讓系統掃描周圍的場景，算是將路記在心中。

一直到看見有湖心亭，明棠腦海裏的景色是六角亭架在水面上，用一座棧橋連接六角亭和湖岸，她讓文月扶著自己過去，在湖心亭中坐下。

微風徐徐，明棠聞見荷葉青澀的味道，如今將要入夏，再過不久或許水面就會開出花來。

她在亭外一直坐到傍晚，文月見日頭落下才提醒明棠，明棠這才起身準備回去。

入夜沈如歸照舊過來，他嫌棄沈如鴻選的那些首飾，顏色一點也不鮮艷，但還是帶過來給明棠，並將一支玉簪親自戴在她的發間。

“沈如鴻開始給你治眼了？”沈如歸問。

明棠點了點頭，她吃完飯就將眼上的布給拿了下來。

沈如歸看著她的雙眼，忽然揚起嘴角和她道：“你還沒見過京城吧，等你眼睛好了我帶你去夜市瞧瞧。”

“好。”明棠答應一聲，她確實沒有見過夜裏的京城。

比起這個，她更想看看沈如歸是個什麽模樣。

作者有話說：

看不見時

明棠：你長什麽樣？

沈如歸：英俊瀟灑玉樹臨風！

明棠：那沈如鴻呢？

沈如歸：人模狗樣。

能看見後

明棠：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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